

不知不覺春天如約回來。報春的梅花好像知道自己的氣數(shù)將近,小草剛剛發(fā)芽,蠟梅花便悄然落盡,只留下一縷余香。雖然離去的還會回來,花謝了明年再開,但卻給乍暖還寒的初春增添了幾分惆悵,幾分留戀。
暖暖的東風(fēng),吹遍了淮北平原。樹木青翠欲滴,春花爭奇斗艷,墻里墻外幾棵粗細不等的樹,高低不同的花,在這些日子里,都春意盎然。鐵海棠一夜之間綻出了滿枝新芽,薔薇、木香、月季、牡丹……爭先為春天增色添彩。

尤其是那棵和老梅相隔幾步的小杏樹,邂逅了久違的春雨,雖然只是微雨淅瀝了半天,但一點一點殷紅的蓓蕾,卻擠滿了枝頭。一個節(jié)氣過去了,綠豆粒般小小的杏苞,漸漸長大,透出一縷粉白,含羞待放,清麗而充滿生機。這棵培植了六年的杏樹,今春花蕾分外繁茂,密密密麻麻綴滿了枝椏,靜靜地等待著清明時節(jié)那場雨。
梅花落后杏花開。杏花開在早春,一汀煙雨杏花寒,寒氣還沒褪去,杏花就先期開放了。春天,總與杏花聯(lián)系在一起,杏花開在桃花、海棠之前,庭院巷陌單株的杏樹,盡情地展現(xiàn)著多彩多姿的美麗花朵;田野連成片的杏林,鋪陳著浪漫的春光。
杏花亦俗亦雅,清新活潑,端莊宜人,比桃花輕柔純情,比梨花溫和婉約,比海棠恬靜,又比櫻花淡雅。如雪的杏花不僅裝點起大自然的舞臺,也為尋常巷陌披上春妝,漫步其中,宛若步入仙境。
“杏花春雨江南”,元代詩人虞集這句詞,成為后人贊美江南春天風(fēng)光的典故。其實淮北春天的風(fēng)光也不遜色,淮河兩岸,潁河上下,坦蕩的大平原十里杏花,十里楊柳,百畝麥苗,百畝油菜。曠野村莊,塘壩溪畔,一片一片的杏林;田疇地邊,房前屋后,一棵一棵單株的杏樹,杏花一開,仿佛就是整個春天。
淮北的春天不止有燦若云煙的杏花天,亦有杏花雨,如果說這世間最和煦的風(fēng)是楊柳春風(fēng),那最美的雨大概就是杏花春雨了。杏花時節(jié)細雨如絲,若有若無地下個不停,像故意要沾濕人們衣裳似的,又似濕未濕,濕而不沾,若即若離。如飛花,如輕霧,如夢似幻。沾衣欲濕杏花雨,可見杏花不止晴日里好看,雨中更美。
庭院的杏花隱于一夜春雨,小雨輕吻枝頭杏花,濕了雨的杏花,愈覺清麗,“小樓一夜聽春雨,深巷明朝賣杏花",小巷深處傳來賣杏花的聲音,賣杏花的姑娘聲音如春雨般軟糯,如杏花般清婉,這就是春天??!

人們覺得春日里最美的花就是杏花,仿佛春天最美的詩大都是描寫杏花的。“杏花疏影里,吹笛到天明”,“春色滿園關(guān)不住,一枝紅杏出墻來”,“林外鳴鳩春雨歇,屋頭初日杏花繁”……杏花疏影,笛聲悠揚,紅杏出墻,鳩鳴雨歇,無數(shù)美好躍然紙上,雖然時代不同,詩意不同,但都構(gòu)成了一個個如詩如夢的境界。
平淡的老年生活中,看杏花開,梅花落,讀千百年流傳的古詩詞,看來尋常,可時不時卻似有驚鴻一瞥,觸動了某根愉悅的神經(jīng),引發(fā)出一種特殊的感情,對大自然的境界之美產(chǎn)生出無限的敬畏。
作者:梁如云,著名作家,安徽省作協(xié)第四屆副主席,海南省文聯(lián)第二屆委員。著有詩集《永恒的情笛》《愛之?!贰兑坝辍贰稇俸邸?,散文集《如云散文》,劇本《挑花挑》《冤家·親家》等。
圖片:劉華武 徐懷民 杜學(xué)勇 劉玉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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