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同的人對“年味”的感受是不一樣的,在有些人的心里年是“只可意會,不可言傳”的。而一些大作家不僅對年有獨特的意會,更用生花的妙筆言傳出來,給人一種別樣的感受。
《紅樓夢》的作者曹雪芹本生于官貴之家,他的代表作《紅樓夢》描繪又是貴族的生活,因此一代文學(xué)大師曹雪芹,運用神來之筆,細(xì)膩地描繪了舊時王公貴族過年的熱鬧情景,場景描寫極其盛大:“各處佛堂灶王前焚香上供,王夫人正房院內(nèi)設(shè)著天地紙馬香供,大觀園正門上也挑著大明角燈,兩溜兒高照,各處皆有路燈。上下等人,皆打扮得花團(tuán)錦簇,一夜人聲嘈雜,語笑喧闐,爆竹起火,絡(luò)繹不絕……”這是《紅樓夢》的第53回,曹公筆下生花,精彩的筆墨下盡是舊時王公過節(jié)的華麗。也寫了清朝時節(jié)的過年習(xí)俗:除夕晚上,先是由賈母率領(lǐng)全家老小,拈香下拜,祭家祠、敬祖先;再就是向上輩行禮,給晚輩壓歲錢;最后全家吃合歡宴。正月初一開始走親訪友,看戲賞燈……
年是熱鬧的、吉祥的、歡快的……年的這些特征在大作家筆下展現(xiàn)的形神畢現(xiàn)。“紅色春聯(lián)貼在每家門上,寫著:好運、快樂、和平、富貴、青春。因為這是個大地回春,生命、發(fā)達(dá)、富貴復(fù)歸的節(jié)日。”林語堂在《慶祝舊歷元旦》一文中,給出了他對過年的大體印象。接下來,他這樣寫道:“街頭屋前,到處是爆竹聲,充塞著硫磺味。父親失了他們的威嚴(yán),祖父更比以前和藹,孩子們吹口笛,帶假面具,玩泥娃娃。鄉(xiāng)下姑娘穿紅戴綠,跑三四里路到鄰村去看草戲……有人餓了,就煎年糕來吃,或用現(xiàn)成的材料下一碗面,或到廚房里偷兩塊冷雞肉。”爆竹聲聲,孩童歡愉,看草臺戲,吃煎年糕,一幅民國時期的過年圖景,被林語堂勾勒得如此清晰入眼。作家馮驥才(《年意》)描寫了大年將臨時候的逼迫感,“如果此時你還缺幾樣年貨尚未備齊,不免會心急不安,跑到街上轉(zhuǎn)來轉(zhuǎn)去”,再看“你生怕誤車而錯過大年夜的團(tuán)圓,也許會不顧挨罵、撅著屁股硬爬進(jìn)車窗”這句,是表現(xiàn)過年回家那種著魔發(fā)瘋的情緒,描寫的場景和今天出門在外、回家過年所造成的春運緊張場面,不謀而合。當(dāng)然,也不乏描寫過年的熱鬧與光鮮:年貨,無論是吃的、玩的、看的、用的,全都火紅碧綠,艷紫鮮黃、亮亮堂堂,生活好像一下子點滿了燈。
女作家冰心對年的感受更為細(xì)膩、感人。她在《童年的春節(jié)》中對新年美食的描寫,讀起來讓人垂涎欲滴。她寫道:“我看見母親系起圍裙、挽上袖子,往大壇子里裝上大塊大塊的噴香的裹滿‘紅糟’的糟肉,還有用醬油、白糖和各種香料煮的鹵肉,還蒸上好幾籠屜的紅糖年糕……”而關(guān)于年夜飯,冰心則這樣寫道:“除夕夜,我們點起蠟燭燒起香,辦一桌很豐盛的酒菜來供祖宗,我們依次磕了頭,這兩次的供菜撤下來,就是我們的年夜飯了。”看起來,冰心的過年記憶稱得上有滋有味。過年除了美食,當(dāng)然也少不了娛樂。冰心說:“最有趣的還是從各個農(nóng)村來耍‘花會’的了,演員們都是各個村落里冬閑的農(nóng)民,節(jié)目大多是‘跑旱船’和‘王大娘鋦大缸’之類,演女角的都是村里的年輕人,搽著很厚的脂粉。鼓樂前導(dǎo),后面就簇?fù)碇S多小孩子。到我家門首,自然就圍上一大群人,于是他們就穿走演唱了起來,有樂器伴奏,歌曲大都滑稽可笑,引得大家笑聲不斷。”看得出,冰心記憶里這熱鬧的“花會”頗為有趣。
中國地域廣闊,有些作家寫下了各自家鄉(xiāng)的年俗,這就讓他們筆下的春節(jié),具有濃郁的地方特色。如魯迅筆下的春節(jié),“舊歷的年底畢竟最像年底,村鎮(zhèn)上不必說,就在天空中也顯出將到新年的氣象來。”在他的小說《祝?!防?,魯鎮(zhèn)的新年洋溢著喜慶,晚云中間時時發(fā)出閃光的爆竹,散發(fā)著幽微的火藥香。“祝福”亦稱“祚福”,據(jù)說始于元朝,千年習(xí)俗一直延續(xù)至今,成為紹興人特有的過年方式。而在《過年》一文中,魯迅對人們過舊歷年表現(xiàn)出的“格外的慶賀”,“去年還熱鬧”,“比新歷年還起勁”,表示了他的贊賞。他自己則是:“我不過舊歷年已經(jīng)二十三年了,這回卻連放了三夜的花爆,使隔壁的外國人也“噓”了起來:這卻和花爆都成了我一年中僅有的高興。”沈從文在他的《憶湘西過年》中描寫了另一項過年的娛樂-龍燈,他寫道:“逢年過節(jié),各街坊多有自己的燈。由初一到十二叫‘送燈’,只是全城敲鑼打鼓各處玩去。白天多大鑼大鼓在橋頭上表演戲水,或在八九張方桌上盤旋上下。晚上則在燈火下玩蚌殼精,用細(xì)樂伴奏。十三到十五叫‘燒燈’,主要比賽轉(zhuǎn)到另一方面,看誰家焰火出眾超群。”這熱鬧場景,僅是讀到就令人心馳神往。
由于人的經(jīng)歷不同,觀念不同,在一些作家的筆下,年則是另外種味道:名作家莫言在文章《過去的年》中寫道:那時候我的飯量大得實在驚人,能吃多少個餃子就不說出來嚇人了。表現(xiàn)了過去物質(zhì)生活的貧乏,所以,他小時候特別盼望過年,因為“可以吃好飯、穿新衣,有許多的熱鬧和神秘”,他更寫了“裝財神”這一年節(jié)時的討飯習(xí)俗:往往是你一家人剛剛圍桌子吃餃子時,大門外就響起了響亮的歌唱聲“財神到,財神到,過新年,放鞭炮??齑饛?fù),快答復(fù),你家年年蓋瓦屋??禳c拿,金子銀子往家爬。”讓人在笑出眼淚的同時,稍感難過。
當(dāng)然不喜歡過年也大有人在,比如梁實秋。梁實秋的《過年》,則大力宣揚了過年的乏味與繁瑣:我小時候并不特別喜歡過年,除夕要守歲,不過十二點不能睡覺,這對習(xí)慣于早睡的孩子來說是一種煎熬……“登堂入室,至少要朝上磕三個頭,才算禮成。這個差事我當(dāng)過好幾次,從心坎兒覺得窩囊”。同樣是寫過年時的食物,梁實秋的印象與冰心大相徑庭。他在《過年》一文中寫道:“每人分一包雜拌兒,哼,看那桃脯、蜜棗沾上的一層灰塵,怎好往嘴里送?”還說:“年菜事實上即是大鍋菜。大鍋的燉肉,加上粉絲是一味,加上蘑菇又是一味;大鍋的燉雞,加上冬筍是一味,加上番薯又是一味,都放在特大號的鍋、罐子、盆子里,此后隨取隨吃,大概歷十余日不得罄,事實上是天天打掃剩菜。滿缸的饅頭,滿缸的腌白菜,滿缸的咸疙瘩,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可以見底。”顯然,嘴刁的梁實秋對這些過年的吃食不大滿意。
《紅樓夢》的作者曹雪芹本生于官貴之家,他的代表作《紅樓夢》描繪又是貴族的生活,因此一代文學(xué)大師曹雪芹,運用神來之筆,細(xì)膩地描繪了舊時王公貴族過年的熱鬧情景,場景描寫極其盛大:“各處佛堂灶王前焚香上供,王夫人正房院內(nèi)設(shè)著天地紙馬香供,大觀園正門上也挑著大明角燈,兩溜兒高照,各處皆有路燈。上下等人,皆打扮得花團(tuán)錦簇,一夜人聲嘈雜,語笑喧闐,爆竹起火,絡(luò)繹不絕……”這是《紅樓夢》的第53回,曹公筆下生花,精彩的筆墨下盡是舊時王公過節(jié)的華麗。也寫了清朝時節(jié)的過年習(xí)俗:除夕晚上,先是由賈母率領(lǐng)全家老小,拈香下拜,祭家祠、敬祖先;再就是向上輩行禮,給晚輩壓歲錢;最后全家吃合歡宴。正月初一開始走親訪友,看戲賞燈……
年是熱鬧的、吉祥的、歡快的……年的這些特征在大作家筆下展現(xiàn)的形神畢現(xiàn)。“紅色春聯(lián)貼在每家門上,寫著:好運、快樂、和平、富貴、青春。因為這是個大地回春,生命、發(fā)達(dá)、富貴復(fù)歸的節(jié)日。”林語堂在《慶祝舊歷元旦》一文中,給出了他對過年的大體印象。接下來,他這樣寫道:“街頭屋前,到處是爆竹聲,充塞著硫磺味。父親失了他們的威嚴(yán),祖父更比以前和藹,孩子們吹口笛,帶假面具,玩泥娃娃。鄉(xiāng)下姑娘穿紅戴綠,跑三四里路到鄰村去看草戲……有人餓了,就煎年糕來吃,或用現(xiàn)成的材料下一碗面,或到廚房里偷兩塊冷雞肉。”爆竹聲聲,孩童歡愉,看草臺戲,吃煎年糕,一幅民國時期的過年圖景,被林語堂勾勒得如此清晰入眼。作家馮驥才(《年意》)描寫了大年將臨時候的逼迫感,“如果此時你還缺幾樣年貨尚未備齊,不免會心急不安,跑到街上轉(zhuǎn)來轉(zhuǎn)去”,再看“你生怕誤車而錯過大年夜的團(tuán)圓,也許會不顧挨罵、撅著屁股硬爬進(jìn)車窗”這句,是表現(xiàn)過年回家那種著魔發(fā)瘋的情緒,描寫的場景和今天出門在外、回家過年所造成的春運緊張場面,不謀而合。當(dāng)然,也不乏描寫過年的熱鬧與光鮮:年貨,無論是吃的、玩的、看的、用的,全都火紅碧綠,艷紫鮮黃、亮亮堂堂,生活好像一下子點滿了燈。
女作家冰心對年的感受更為細(xì)膩、感人。她在《童年的春節(jié)》中對新年美食的描寫,讀起來讓人垂涎欲滴。她寫道:“我看見母親系起圍裙、挽上袖子,往大壇子里裝上大塊大塊的噴香的裹滿‘紅糟’的糟肉,還有用醬油、白糖和各種香料煮的鹵肉,還蒸上好幾籠屜的紅糖年糕……”而關(guān)于年夜飯,冰心則這樣寫道:“除夕夜,我們點起蠟燭燒起香,辦一桌很豐盛的酒菜來供祖宗,我們依次磕了頭,這兩次的供菜撤下來,就是我們的年夜飯了。”看起來,冰心的過年記憶稱得上有滋有味。過年除了美食,當(dāng)然也少不了娛樂。冰心說:“最有趣的還是從各個農(nóng)村來耍‘花會’的了,演員們都是各個村落里冬閑的農(nóng)民,節(jié)目大多是‘跑旱船’和‘王大娘鋦大缸’之類,演女角的都是村里的年輕人,搽著很厚的脂粉。鼓樂前導(dǎo),后面就簇?fù)碇S多小孩子。到我家門首,自然就圍上一大群人,于是他們就穿走演唱了起來,有樂器伴奏,歌曲大都滑稽可笑,引得大家笑聲不斷。”看得出,冰心記憶里這熱鬧的“花會”頗為有趣。
中國地域廣闊,有些作家寫下了各自家鄉(xiāng)的年俗,這就讓他們筆下的春節(jié),具有濃郁的地方特色。如魯迅筆下的春節(jié),“舊歷的年底畢竟最像年底,村鎮(zhèn)上不必說,就在天空中也顯出將到新年的氣象來。”在他的小說《祝?!防?,魯鎮(zhèn)的新年洋溢著喜慶,晚云中間時時發(fā)出閃光的爆竹,散發(fā)著幽微的火藥香。“祝福”亦稱“祚福”,據(jù)說始于元朝,千年習(xí)俗一直延續(xù)至今,成為紹興人特有的過年方式。而在《過年》一文中,魯迅對人們過舊歷年表現(xiàn)出的“格外的慶賀”,“去年還熱鬧”,“比新歷年還起勁”,表示了他的贊賞。他自己則是:“我不過舊歷年已經(jīng)二十三年了,這回卻連放了三夜的花爆,使隔壁的外國人也“噓”了起來:這卻和花爆都成了我一年中僅有的高興。”沈從文在他的《憶湘西過年》中描寫了另一項過年的娛樂-龍燈,他寫道:“逢年過節(jié),各街坊多有自己的燈。由初一到十二叫‘送燈’,只是全城敲鑼打鼓各處玩去。白天多大鑼大鼓在橋頭上表演戲水,或在八九張方桌上盤旋上下。晚上則在燈火下玩蚌殼精,用細(xì)樂伴奏。十三到十五叫‘燒燈’,主要比賽轉(zhuǎn)到另一方面,看誰家焰火出眾超群。”這熱鬧場景,僅是讀到就令人心馳神往。
由于人的經(jīng)歷不同,觀念不同,在一些作家的筆下,年則是另外種味道:名作家莫言在文章《過去的年》中寫道:那時候我的飯量大得實在驚人,能吃多少個餃子就不說出來嚇人了。表現(xiàn)了過去物質(zhì)生活的貧乏,所以,他小時候特別盼望過年,因為“可以吃好飯、穿新衣,有許多的熱鬧和神秘”,他更寫了“裝財神”這一年節(jié)時的討飯習(xí)俗:往往是你一家人剛剛圍桌子吃餃子時,大門外就響起了響亮的歌唱聲“財神到,財神到,過新年,放鞭炮??齑饛?fù),快答復(fù),你家年年蓋瓦屋??禳c拿,金子銀子往家爬。”讓人在笑出眼淚的同時,稍感難過。
當(dāng)然不喜歡過年也大有人在,比如梁實秋。梁實秋的《過年》,則大力宣揚了過年的乏味與繁瑣:我小時候并不特別喜歡過年,除夕要守歲,不過十二點不能睡覺,這對習(xí)慣于早睡的孩子來說是一種煎熬……“登堂入室,至少要朝上磕三個頭,才算禮成。這個差事我當(dāng)過好幾次,從心坎兒覺得窩囊”。同樣是寫過年時的食物,梁實秋的印象與冰心大相徑庭。他在《過年》一文中寫道:“每人分一包雜拌兒,哼,看那桃脯、蜜棗沾上的一層灰塵,怎好往嘴里送?”還說:“年菜事實上即是大鍋菜。大鍋的燉肉,加上粉絲是一味,加上蘑菇又是一味;大鍋的燉雞,加上冬筍是一味,加上番薯又是一味,都放在特大號的鍋、罐子、盆子里,此后隨取隨吃,大概歷十余日不得罄,事實上是天天打掃剩菜。滿缸的饅頭,滿缸的腌白菜,滿缸的咸疙瘩,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可以見底。”顯然,嘴刁的梁實秋對這些過年的吃食不大滿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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